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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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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雪名陣,一款黑心首領應得的福報。

森首領足足在手機前站了半分鐘,才轉身走向浴室,並不打算回覆這條信息。

但腳還沒踏進門內,手機再度響起短信鈴聲。

是的,又是雪名陣。

這是一款特殊的黑手黨底層員工。不僅膽敢直接短信首領,討要工資,甚至還敢發第二條短信,加以催促。

緊隨其後的,是第三條, 第四條……

森鷗外終於忍無可忍,大步邁回茶幾邊,拿起手機。

…………

醫院走廊,雪名陣終於收到了首領的回覆:【我的聯系方式,是誰告訴你的?】

正聊工資呢,為什麽要拉扯其他不相關的話題?

雪名陣嘆了口氣,從森鷗外的反應中品出了隱隱拒絕的意味,失望地收起手機,完全沒想過被他無視的首領本人會是什麽感受。

他邁著有些沈重的步伐起身,沖著前來輪班的冷血點頭:“後面就辛苦你了。記得別打開冰櫃,好嗎?”

“……”冷血還記得之前被吊候機室的事,僵著臉點點頭。

雪名陣很快離開,冷血在走廊門口的座椅上靠坐下來。

以一名殺手的謹慎,他並沒有立即放松神經,而是將走廊各處都仔細逡巡了一番,確認不存在暗殺的死角——

等等。

還是有的吧。

冷血的視線不受控制地落到靜靜佇立在走廊正中央的冰櫃上。

【這是一個神秘的冰櫃,它什麽話都沒有說……】

不知為何,他的腦海中忽然蹦出一句話古怪的旁白。

【等等,它真的沒有說嗎?不,它安靜地佇立在你面前,就是一種無言的邀請了吧——】

【作為一名謹慎的、不錯過任何細節的優秀殺手,你認為自己應當檢查這最後一個暗殺死角。而唯一擋在你面前的,就只有對同伴的承諾,和你內心的道德感。】

【你感到糾結,你感到痛苦。你向冰櫃伸出手,又縮回來,但最終——是責任感占據了上風!】

【你決定——打開它!】

回過神時,濃郁的冷霧撲面而來。

冷血下意識地低頭看向冰櫃底部,看見了一雙手套、一個毛絨耳罩、一根——

冷血:“…………”

【啊!!!!你的眼睛!!為什麽冰櫃裏會出現這麽汙穢的東西?!】

【不,等等。

或許你不該責怪將這件私人床上用品放進冰櫃的人,畢竟對方已經盡職地在冰櫃上貼了‘私人物品,請勿擅自打開’的紙條,還在離開前反覆叮囑過‘別打開冰櫃’。】

【你為自己背棄承諾、窺探隱私的行為感到羞恥又沮喪,為了撫平內心的情緒,你決定放下自己的錢包,作為毀諾的補償。】

冷血:“……”

所以,這東西其實是雪名陣故意設置的惡作劇吧?就像信天翁,總喜歡折騰一些奇怪的惡作劇匣子,還有什麽XXX捕獲器。

冷血這麽想著,默默關上冰櫃,掏出錢包。

不處於任務期間時,他本質上其實是個溫吞的人。喜歡溫熱醇厚的咖啡,愛聽一些有年頭的黑膠唱片,對於同伴們的幽默詼諧,有著極大的寬容。

他老實地將錢包放在冰櫃前面,才重新坐回座位。守完自己負責的兩個小時,準點和信天翁換班。

出於“或許該讓信天翁也體會一下被整蠱”這樣的想法,冷血並未提醒對方有關冰櫃的陷阱,並在回到套房後,安穩地睡了個好覺。

…………

和性格穩重的冷血相同,雪名陣也睡了個不錯的飽覺。醒來時,又有充沛的精力再度向首領發送騷擾信息:【森先生,有關工資預支……港口黑手黨近來效益不好嗎?一位底層員工的工資也支付不起了嗎?】

他小小地使用了一下激將法,果然,對方這次秒回:

【森鷗外:是的呢雪名,以及,你知道現在是橫濱晚上三點嗎?】

“?”不想發工資就不想發工資,突然報時間做什麽。

雪名陣委婉地回覆:【知道的,森先生。我在常識方面還算比較精通。】

對面像死了一樣地不回話了。

雪名陣也不在意對方的拒不回信,更不在意其中的原因。他很少會對旁人的言行深入探究,那位網友算是罕見的個例。

他照常洗漱,完畢後拿著手機走出門,像前幾日一樣先去檢查冰櫃。剛踏進走廊,就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在冰櫃前蹲下身,好像放了什麽東西。

之前在婚禮的彩排現場見過的長發女孩也站在一旁,看到他後,臉猛然暴紅,猛地拉扯蹲在冰櫃前的青梅竹馬:“雪、雪名先生!”

剛放下錢包的工藤新一原地起蹦,無比心虛地轉過身沖雪名陣尷尬笑道:“先生醒了?”

“嗯,”雪名陣走到冰櫃前,摸不著頭腦地看著冰櫃前堆成一座小山的錢包,“這是……”

工藤新一眼神心虛地飄開,磕磕巴巴地說:“是、是大家送給冰櫃的一點心意吧……”

“?”

為什麽會有人給一個冰櫃送心意?

——而黑心的首領森先生,甚至不願給一個小小的底層員工預支薪水。

雪名陣再度將森鷗外在他心裏的評價打了個折扣,欣然伸手收下這些天降的財富,轉頭就投入到警視廳的資金中。

一道提示彈窗跳出來:

【別動隊太寒酸了,連辦公桌都沒有。您的隊員們不得不回到原本的工位繼續辦公,時常遭受同事們的嘲笑——】

【是否為別動隊購置桌椅等辦公用具?】

雪名陣毫不猶豫選【是】。

資金再度見底。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新頁面,出現在別動隊界面的最上方。

頁面被整齊地劃分成十幾個格子,忠實轉播著別動隊內外的一切動向,看起來像是監控畫面。

【達成新成就![葛朗臺終於願意為警視廳掏錢買桌子了]】

【一般人,應該第一時間就能解鎖這項成就吧?】

【成就獎勵:不可摧毀的監控×16(涵蓋別動隊門口、自治監獄內部)】

雪名陣:……這個成就描述,不會又是那位在線客服編寫的吧?

他無語片刻,重新將關註點集中在陡然出現在辦公室內的五十套桌椅,以及配套的辦公用品上。確認質量過關的同時,也註意到某個古怪的細節。

——根據監控畫面的提示,這些桌椅用具似乎都是“可掃描”狀態?

雪名陣疑惑地用APP拍了張鑒定。

【不可摧毀的辦公用品(可裝備)】

【這是率屬於橫濱警視廳·別動隊的不動產。公共財物,神聖而不可損壞。】

雪名陣:“……?”

這個(可裝備)是什麽意思?

雪名陣饒有興致地將其中一張桌子拖拽到副隊長的裝備欄裏。

…………

別動隊辦公室中。

真田一郎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後,忙碌地處理隊員們從各處發來的情報和公務。

這麽長時間過去,他已經習慣過於寬敞空曠的辦公環境。即便浴桶的方向偶爾會傳來詭譎怪異的咕噥聲,像是某種深淵巨物於海底深處吐息,他都習以為常。

不過是隊長的異能力而已,這年頭奇葩的異能力多了去了了,一個會發出怪聲的浴桶有什麽好稀奇的?

真田一郎是一個實用主義者,只要浴桶好用就行了。比起追根溯源,他更想盡快處理完紛沓而至的公務——

山際美雪還有這群同事是打雞血了嗎??早半個多月前也沒看這群人辦公效率如此高效。

真田一郎疲憊地揉了下額角,剛準備繼續埋頭苦幹,空蕩的辦公室內驟然出現大量的辦公桌椅。

“!”真田一郎從座位上驚彈起來,手都搭上腰間的配槍時才反應過來,這很有可能也是隊長的異能力。

——這就沒什麽好驚訝的了。真田一郎警戒緊繃的神情頓時變回無精打采,坐回去繼續精疲力竭地批改公文,順道給同事們發消息:

【你們的辦公用品備齊了。帶著東西來別動隊辦公室安置吧。】

隔著一層樓,真田一郎遙遙聽見樓上猛然傳來一陣興奮地喊叫,不用想也能猜到是他的同事們。

但這又與他何幹呢?難道能削減辦公桌上的工作量嗎?憔悴的副隊長蔫蔫地翻開下一份文件,正要落筆。

原本在他面前端正擺放著的、屬於他的辦公桌驟然不見。

真田一郎:“……?”

視角兩端多出了兩截障礙物,真田一郎疑惑地轉頭看去,盯了幾秒鐘才意識——這是他辦公桌的桌角。

此時,他的辦公桌正以一種懸空的方式,像一頂超大號的頭盔,穩穩當當地漂浮在他腦後,隨著他轉頭的動作,一並轉動。

真田一郎:“………………”

神經病啊!!這什麽鬼東西?!

真田一郎猛然從座位上躥起來,還沒來得及給隊長發消息,質問這是不是對方搞得鬼,對方倒是先發了消息過來:【拿槍射擊書桌試試。】

真田一郎:“……”

這一刻,他的腦海中跑過無數或是暴跳怒罵、或是大無語吐槽的念頭,但最終他還是服從命令,摘下配槍,對著桌腳射擊。

“呯!”

響亮的槍聲如期而至,震得細胞房內正沈浸在“妻兒合家歡”假相之中的ACE也有所感應似的,微微顫栗了一下。

但預料中的、本該由被射穿的木桌桌肚發出的聲音,卻遲遲未響起。

真田一郎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下毫無變化的木板表面,那裏剛剛泛出近似於漣漪的波紋,毫無阻塞地將子彈吞沒,此時用肉眼來看,根本辨別不出這地方曾被射擊過。

隊長又發來消息:【摸一摸桌肚的抽屜。】

真田一郎下意識地擡手,摸——摸不到。

“……”真田一郎臉麻了。

接到通知的別動隊成員開始陸陸續續地進門。他們帶著興奮掃視完堆放在門口的辦公桌,剛擡眼掃向副隊長——

“……”山際美雪懷裏捧的文件無聲掉落。

就連一貫比較內斂的村瀨蓮,都忍不住瞪著副隊長如今的新造型,露出略顯呆滯的神情。

“……”真田一郎面無表情,“村瀨,過來。摸一下桌肚的抽屜。”

村瀨蓮下意識地服從副隊長的指令,手從抽屜裏摸出一枚還帶著溫度的子彈,順從地放進真田一郎的掌心,才猛然瞳孔巨震:——什麽鬼東西啊?!!!

“隊長在試驗異能力而已,大驚小怪做什麽。”真田一郎滿臉鎮定地呵斥,“日後還怎麽指望你在異能力的戰場上迎敵?”

厚實鋥亮的長筒軍靴完美地掩蓋住他摳地的腳趾,也為他遮掩住羞恥的心。

真田一郎維持著表面上的穩重,低下頭回覆消息:【射進桌腿的子彈出現在了抽屜裏。隊長的異能力能使辦公桌吸納一切攻擊,並將其儲存在桌肚抽屜裏?】

——不是,那這異能力能不能換個別的東西附著啊?比如警服?哪個正常人會想到讓人頂張辦公桌啊??

【隊長:似乎是這樣。抱歉,我嘗試過能否讓你們的制服也具有同等效果,但似乎行不通。只有方才發放的辦公用品才具有這種‘不可摧毀’的特性。】

隊長安撫性地說:【我探索了一下,辦公用品在裝備時,是可以隨操縱者的心意,隱藏形象的。總體來說,它們的性能還是不錯的吧?條件有限,優先註重實用性。】

真田·實用主義者·一郎裂開了,第一次感覺有些東西註重一下外在表征還是蠻重要的:【……我該怎麽解除頭頂辦公桌的狀態?】

【隊長:?正常摘下來不就行了?你會摘頭盔嗎?】

“……”真田一郎瞳仁巨顫。

【隊長:稍後我給大家都裝備一下,屆時還請你代為教導一下辦公用品的佩戴、以及摘除方法。】

人在尷尬的時候,只恨身邊體面的人為何不能光著身子,也和自己一樣尷尬。

至少在這一刻,真田一郎的內心獲得了極大的心理安慰:【實用性的確更重要。隊長,請盡快為隊員們裝配。】

…………

醫院走廊裏,雪名陣看著副隊長的正面反饋,不著痕跡地在心裏松了一口氣。

原本他還覺得頭頂辦公桌實在太奇葩,即便在游戲Bug中,也屬於會讓玩家一眼古怪,第二眼難受,第三眼催問官方什麽時候才能修覆Bug的程度。

但真田一郎的反饋讓他覺得,自己是不是大驚小怪了?或許對於警察們來說,道具能夠在維護秩序時切實派上用場,才是真正重要的(並不)。

他的眼神緩和下來,挨個給隊員們裝備好辦公用品,擡手碰了下身邊蘇格蘭的手肘,給對方展示新進的設備:“你有辦公桌……有防具了。”

這個改口就很靈性,尤其是配上監控中群魔亂舞般的場景,足以讓沈穩的臥底狙擊手SAN值狂掉,半晌都說不出評價的話。

雪名陣只當對方不發話就等同於默認,旋即低下頭,繼續查看辦公用品發放後彈出的新窗口:

【感謝捐贈者的慷慨!感謝捐贈者的無私!感激涕零,別動隊終於擁有了辦公桌,也擁有了基礎防具。】

【作為正義的夥伴,感恩是你應當擁有的美德。是否鳴謝所有善良的捐贈者?[是/否]】

雪名陣再度毫不猶豫地選擇[是]。

窗口彈出一段真實影像,是某張被放大了的辦公桌桌側,原本平滑的板面上被無形的力量鑿刻出一段雋永端正的文字:

【此物品系:

宣傳官、冷血、工藤新一、信天翁、鋼琴師、外科醫生全款讚助。

名單以捐贈數額排序,感謝熱心市民的傾囊捐贈!】

不到半分鐘,副隊長發來信息,配圖正是這段捐贈感謝:【……??】

【真田一郎:算了,別的不問了。這個工藤新一是怎麽回事?旗會的新成員?】

為何會混在旗會中一道捐錢?

正纏著鋼琴家想留下幫忙個工藤新一重重打了個噴嚏,死也想不到居然有人把他當做黑手黨,還當場將其檔案調出來詳細查閱了一番。

他身邊的小蘭倒是有些猶豫,伸手勸了下自己不知為何一心想留在醫院的竹馬:“新一,這裏已經有這麽多專業的保鏢先生,我們留下好像也只能礙——”

“啊——瑟琳娜女士!!!”

隔著一層樓,醫院六層傳來護士刺耳的尖叫。在場的眾人一個激靈,一躍而起,齊齊沖向樓梯的同時,信天翁崩潰地質問:“誰看守新娘的?!為什麽她跑去六樓了!”

宣傳官精致的面孔上流露出幾分尷尬:“她說需要去衛生間,我總不能跟進去……但她怎麽會跑到六樓?”

工藤新一疾跑著迅速道:“那位新娘明顯練過體操和攀巖這類極限運動,醫院衛生間外墻留有管道,她從窗戶爬上六樓並不困難。”

“……”

旗會震驚,旗會茫然,旗會不能理解。

這是困難不困難的事嗎?

人質——哦不對,是被保護的對象,她練過什麽都不奇怪。但奇怪的是,為什麽練過這些就要爬醫院水管啊???

啊???

在明知自己可能被刺殺的前提下,不惜翻窗爬水管也要去醫院三樓,這圖的究竟是什麽??

“這難道……就是文化差異麽……”信天翁迷茫地喃喃,但行動上一點不慢。他一腳踹開天臺的門,就看見新娘正被人用刀抵著脖子,站在天臺邊緣。

信天翁:“……”

明明前一天晚上新娘還裹著小毯子,因為差點被人推下樓而瑟瑟發抖,怎麽一覺睡醒,她就又行了,特地爬水管自送人頭?

工藤新一也不知道從哪看出的痕跡,再次篤定地說:“是挾持新娘的人騙了新娘。”

“她是新娘最信任的閨蜜,半夜發消息謊稱自己被人挾持,新娘必須在規定的時間背著人抵達六樓,綁匪才會放人。”

旗會眾:“……”

離奇中透著一絲合理,合理中又透著一絲離奇。

冷血面無表情地問:“那閨蜜的目標難道不該是殺死新娘?為什麽現在卻在劫持人質?”

工藤新一:“呃。閨蜜搏鬥技巧不如新娘,本來殺死新娘就需要一些時間,沒想到我們來得太快……”

一般來說,他都是在人死後、犯罪現場布置好才趕到的……像這幾次“犯罪在得逞前就被迫中止”的情況,他還是頭幾遭遇到,其實也沒什麽經驗。

不過說句真心話,犯罪實施中的現場,果然比布置好後的現場好推理多了……簡直就像是把所有答案都攤在面前,只需要對著抄。

工藤新一一邊感慨,一邊思索著要如何勸說閨蜜放下屠刀。剛想出個完美的劇情章程,閨蜜因為激動而有些破音的哭腔便劃破天臺的寧靜——

必須強調一下,這種寧靜主要是由無言以對造成的。

“沒錯!”閨蜜含著眼淚,“總有人比我來得更快,就像切西瓦,就像瑟琳娜!”

“我愛著切西瓦啊……那麽、那麽的愛他,可是瑟琳娜比我更早認識了他,我只是個後來者。”

閨蜜痛苦地搖著頭:“自尊心不容許我插足,但我對切西瓦的愛又不允許我眼睜睜地看著切西瓦和凱瑟琳走進婚禮禮堂……所以我想清楚了。既然我得不到切西瓦,那麽凱瑟琳也別想得到!!我要殺死凱瑟琳,然後從這裏跳下去!這樣,切西瓦在懷念凱瑟琳的時候,一定也會想起我的吧……”

“……”槽多無口,信天翁按照自己身為黑手黨的邏輯推演了一下,迷惑地詢問,“那為什麽要殺凱瑟琳呢?這樣豈不等同於和情敵殉情?正常思維難道不該是帶著切西瓦一起死嗎?好歹還能做一對死命鴛鴦。”

蘇格蘭:“……”

不、正常人應該就是悲傷之後放棄吧……你這思維也沒好到哪去吧信天翁??

工藤新一也被震了一下,眼看著閨蜜被信天翁的話刺激得更加激動,他連忙湊過來。剛想拉大家一起按照他的編排演一出戲,好救下人質,就見宣傳官摘下禮帽,主動走向人質。

而站在他身後的雪名陣像是預感到了什麽,調整到一個不會被閨蜜發現的角度,悄悄打開了手機錄像。

工藤新一:……?不是,就這麽不在乎人命的嗎?前面的人質還在被刀抵著,你這怎麽還錄上了??

雪名陣感受到了工藤新一匪夷所思的目光,短暫地將攝像機切出去了一下,認真地打字解釋:【我有預感,看了這個我的網友可能會高興。】

工藤新一:“……”

……這到底是個什麽網友啊!!

雪名陣沒在意工藤新一變得更加不對勁的目光,仔仔細細地將“綁匪劫持到一半,卻被大明星□□,猶豫再三後放下屠刀,高高興興和大明星前去約會”的過程錄制下來,又學著之前看過的軟文廣告,給視頻取了個奪人眼球的標題:

【點擊就看(桃心)黑手黨為了救人(桃心)不惜以身色.誘劫匪】

一鍵生成,點擊發送。

…………

相隔數億世界。

放在首領辦公桌一角的手機發出嗡鳴,引得正在匯報的屬下卡殼了一下。

太宰治絲毫沒有拿起來查看的意圖,倒是抱著手臂靠在辦公桌邊的中原中也清晰看到了視頻彈窗。

【點擊就看(桃心)黑手黨為了救人(桃心)不惜以身色.誘劫匪】

中原中也:“…………”

你這個視頻,它正經嗎?

不對。

中原中也嗤笑一聲,心想哪個正經黑手黨會這麽拉,居然為了救人還要以身色.誘劫匪。

他不以為意地壓了一下禮帽,正準備好歹還是提醒一下混蛋首領“你那個奇葩網友又給你發了消息”,眼神不經意間掠過視頻縮略圖,霎時瞳孔一縮。

“……”

縮略圖中的金發男子,有著較常人更淺淡的鉑金發色,有著讓中原中也無比熟悉的眼角淚痣。

那張極具魅惑力的臉上掛著中原中也見過不知多少遍的營業性微笑,就連行紳士禮的特殊習慣都如此眼熟,恍若隔世。

“……”中原中也像被魘住似的不動了,可久未被理睬的手機只亮了那麽半分鐘,便自然地變暗,連帶著那張唯有在夢中才能再重逢的舊人的面孔,也一並褪色。

“……”匯報中的屬下不知何時停下了講述,帶著惶恐的眼神看著黑暗的首領室內泛起血色光芒的中原中也,驚慌失措間感覺到腳下的地板似乎隱隱發出□□——

“中也。”

首領輕飄飄的聲音扼制了所有不祥的響動。

中原中也白著臉擡起頭,忍了又忍,還是克制不住地指向手機:“我看到了宣傳官。為什麽他會有宣傳官的視頻?!”

正有些發抖的屬下立即感覺到首領的目光投註到了他身上,毫無感情的冷淡視線像是在打量是否該就此滅口,嚇得他當場無聲地昏厥過去。

太宰治斟酌的目光在倒在地上的屬下身上停留片刻,示意中原中也將人丟出去,重新帶上沈重的雙開門進來,才輕輕地、柔緩地道:“這不是很正常麽?畢竟,那是另一個世界。”

“?!”中原中也還想再問,就被太宰治豎於唇前的手指止住。

“不能再問了,中也。”

“如果不想全世界都為你的好奇陪葬的話。”

“……”中原中也後續的問題被卡在喉嚨中,咽不下,又吐不出。

他僵硬地迎著首領像是打量、像是衡量的視線,半晌才見到對方忽而垂下濃黑如鴉羽的眼睫:“真的很好奇的話,打開手機看看吧。”

“……”中原中也幹澀的聲音從嗓子裏擠出來,“在你說過威脅之後,我怎麽可能打開手機看?”

“只是這點程度的話,不會世界毀滅的哦。”太宰治依舊垂著眼,像是漫不經心地翻閱著文件,“還是你連首領的這點保證都不相信嗎?”

“……”中原中也面無表情地拿起手機,劃開屏幕。

他的這份“順從”,絕不出於對坐在辦公桌後的首領的“信任”,而是對於“一旦不依從此人,對方會用更加扭曲、更加讓人無法接受的方式強行令事情按照他的意願走”的了解。終歸他也想看看這段視頻,沒必要在這種事情上和對方浪費時間。

手機的鎖屏被劃開,視頻戳開後,加載了幾圈開始播放:

“……請容許我阻止您呢,小姐。為什麽要這樣草草放棄自己的生命?”

“……放下刀,當然比跳下天臺更好。其證據便是,只要你願意牽住我的手,我們便能在接下來的半小時內坐車趕到馬薩諸塞州最美麗的空中酒店,開一瓶柏圖斯慢慢品聊,聽著小提琴等待今日的日落。”

視頻中的故友是如此鮮活,並沒有被扭曲成令人毛骨悚然的形狀,殘暴地塞進車後廂裏,也沒有被人像甩一個物件一樣丟出,以本不該出現在對方身上的難堪模樣毫無生機地躺在血泊中。

中原中也能從對方細微的神情中感覺出對方的無奈,還有輕松——

是因為同伴們還在身邊嗎?

……是因為,信天翁他們還在嗎?

中原中也的手在微微顫抖著,像沙漠中的旅人渴求水源一樣如饑似渴地反覆回看,鈷藍色的眼睛一動不動、專註到有些駭人。

他看得如此用力、如此仔細,簡直像想把這些畫面印刻在頭腦中,好未來能借著這一點殘留記憶、聊度餘生似的。

片刻後,他禁不住地輸入:【還有嗎?】

…………

相隔數億世界。

雪名陣還在跟工藤新一一起收拾天臺——那位閨蜜小姐為了掩蓋殺人現場,可是準備了不少道具,現在殺人計劃被棄置,這些道具也被遺棄在了原地。

毛利蘭幫著搬開沈重的廢棄建材,擦了下額頭的汗:“雪名先生,你手機是不是響了?”

?網友果然回信了!雪名陣立即放下手頭的工作,劃開手機。

【橘頭像:還有嗎?】

工藤新一湊過來就看到這句,登時無比震驚地睜大雙眼——

原來還真有這種奇葩網友啊!!

等等,那搬冰櫃,難道還真是網友提出的要求?

工藤新一陷入宇宙貓貓震驚狀態,一直到雪名陣丟下手裏的活,走出天臺,都還沈浸在“難道我對雪名先生的懷疑都是冤枉他了”的糾結中。

雪名陣則以比平時更快一點的步伐,迅速沿著樓梯回到走廊。

旗會的眾人——除了獻身□□的宣傳官,仍守在新郎病房門口。新娘正被信天翁教訓得頭都不敢擡,支支吾吾說著下次不會的保證。

雪名陣的視線從旗會眾人身上一掃而過,最終挑選了貌似最清閑的鋼琴家:“你對中原先生了解多少?”

“?”鋼琴家不明所以,“還算……清楚吧。”

雪名陣又問:“你對中原先生的頭發了解多少?”

鋼琴家:“……”

不是……!這個問題問的就有點怪了吧??

就連正教訓在興頭上的信天翁都忍不住住嘴,投來微妙的目光:“……你再說什麽啊阿陣!”

雪名陣將橘頭像的頭像圖片戳開放大,示意眾人來看:“這個頭像,我一直猜不出到底是什麽。但又莫名地有一絲熟悉……你們仔細看看,這像不像中原先生的頭頂?”

旗會眾:“……”

中也的確是矮,但直接看到頭頂……哦,雪名陣一米九二,那沒事了。

信天翁憑心而論:“但是中也這發色也不能說多罕見吧……怎麽,這就是你那個吃飯都要哄的網友?”

雪名陣仍盯著照片若有所思:“不,應該是網友的朋友。”

他翻看著之前的聊天記錄,兩分鐘後才想起對方那句還有嗎,掃看周圍,卻想起宣傳官已經不在了。

他只能抱歉地回覆:【宣傳官仍在色.誘中,有需要可以明天在發。】

手機安靜了幾分鐘,隨後橘頭像再次切換成了熟悉的黑色。

【黑頭像:你們聊得很開心?】

雪名陣頓時精神一振:【昨晚和照片一起發過去的湯羹,你嘗過了嗎?】

【黑頭像:沒有。】

黑頭像勉強給了個敷衍的理由:【電飯煲離得太遠了,懶得拿。】

雪名陣情不自禁嘆了口氣,剛想再設法勸幾句,黑頭像再次冒出聊天泡泡。

【黑頭像:真的很在乎我吃不吃飯的話,先生就早點把我救出去吧~】

【黑頭像:真的好想早點見到雪名先生啊~~~#黑毛貓喵喵打滾#】

信天翁八卦地湊來頭看了眼,幾乎和雪名陣同時開口:“有點可愛啊你這個網友。”

雪名陣:“有點嚇人啊我這個網友。”

信天翁:?????

你什麽毛病?

雪名陣放下手機,面上流露出一絲古怪的興致盎然:“你見過一種人嗎?他的話時常得反著聽。”

“當他毫無遮攔向你表達喜愛時,他的面皮下藏著一千把剜刀。當他拼命想推開你時,卻意味著他正不受控制地沖你敞開心扉。”

信天翁敬謝不敏:“有點嚇人啊你這個網友。”

雪名陣卻嘆息:“有些可愛啊我這個網友。”

旗會眾:“????”

剛下樓的工藤新一:“????”

與此同時,一洋之隔。

正在辦公室內工作的別動隊員們忽然清晰地聽到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響動。

像海底難以名狀的巨獸正從喉管中低低地發出近似於獵捕的轟鳴,亢奮的情緒伴隨著人耳所能捕捉的、所不能捕捉的震動一道傳入耳膜深處,但又在他們悚然停下筆,想要仔細聆聽時歸於平覆。

“……”真田一郎皺著眉頭望向辦公室最角落的浴桶,猶豫片刻還是起身走到桶邊,警惕地審視內裏死氣沈沈、濃綠不見其底的水面。

小魚塘依舊平靜得沒有絲毫波瀾,好像方才的轟鳴只是一場他們集體做的夢。

同樣的古怪現象也出現在旗會眾人所身處的走廊上。

信天翁找了一圈才確定:“阿陣,你這個冰櫃是不是要壞了啊?剛剛發出那麽大的聲音。”

“不會壞吧?”雪名陣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他惑然起身,走到冰櫃邊,將門拉開,“——嗯?”

一大堆零散的衣服不知何時出現,堆積在冷霧中。

一只帶著厚實絨裏的半長筒靴從灰色的風衣堆頂滾而下,牽帶著深紅底黑條紋的羊毛圍巾一並滑落。半遮住其下毛絨蓬松的耳罩,與黑色的絨裏皮手套。

“這些衣服……”信天翁忽然擡手,屈指虛遮著下唇沈思,“怎麽覺得有些眼熟?”

雪名陣在意的卻是:為什麽冰櫃提前刷新物品了?

他將這個奇怪的Bug反饋給客服,走廊座椅上重新坐下,還記得之前橘頭像的事,遂切出APP,找到少年中也的聯系方式。

之前給森首領發送的優秀模版還在,雪名陣不舍得刪除,這下剛好能直接覆制過來,稍加修改:

【致尊敬的中原先生:

您好。請問我是否能獲得您的一張照片?不需要全身,只用從頭頂正上方,對著頭頂往下照。

冒昧打攪,不勝惶恐,但我真的很需要這筆照片!

您真誠的,雪名陣

Ps:這就是我慣用的手機號碼,能在三天內打來最感激不盡】

…………

一洋之隔。

少年中也正筆直地站在森鷗外身邊,匯報有關寶石走私的近況。

手機嗡然響起,少年中也不著痕跡地蹙了下眉頭,仍是秉承著對首領的敬意直接無視消息提醒,繼續道:“……千瀨會和一些橫濱未在案的——”

“嗡……”

少年中也:“未在案的組——”

“嗡……”

少年中也:“……”

他看到森首領放下了手中的文件,神色逐漸變得不是很妙,甚至做出了手指相抵、搭作塔型這樣明顯帶著抵觸和疏離意味的動作。

少年中也迅速摁斷鈴聲:“抱歉,Boss——”

“不,中也。”森鷗外抵著手指說,“看看消息吧。”

這樣高頻的、不給人喘息機會的短信轟炸,讓他想起了昨晚和今天淩晨所遭遇的短信騷擾。

森鷗外看著少年中也帶著窘迫的神情劃開屏幕,心平氣和地搭著手指問:“是雪名發來的短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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